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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社会和它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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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工业社会及其未来》原文摘录

工业革命极大增加了城市规模和城市人口比例,而人群聚集会增加压力与攻击性。

技术变革导致现代社会的变化十分迅速,因此整个社会不存在稳定的框架和价值观。

有些人急于拯救自由却不愿牺牲技术带来的所谓好处,他们会提出天真的新式社会构想来调和自由与技术。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每一个人都必需向技术的需要低头,而且理由十分充分:如果人的需求被摆在了优先于技术需要的地位,就会出现经济问题、失业、短缺甚至更糟。在我们的社会当中,"精神健康"的概念主要被定义为在多大程度一个人能够根据体系的需要行事并且不会流露出承受精神压力的迹象。

经济体系所能容纳的企业数是有限的,我们大多数人只有成为别人的雇员才可以生存。

工业-技术体系可能幸存也可能崩溃。假如该体系幸存下来,可能最终将会降低生理与心理的痛苦水平,但在此之前必须经历一段漫长而痛苦的调整期,而且人类与众多其他生命体也将付出惨重代价,永远沦为社会机器上的齿轮。更有甚者,假如这个体系幸存下来,将会导致不可避免的后果: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改革或改进这一体系,使之不至于剥夺人的尊严与自主。

假如这一体系崩溃,结果依旧会十分痛苦。但是体系规模越大,崩溃造成的结果就越可怕。因此假如真要崩溃的话最好赶早不赶迟。

所以我们主张发动针对工业体系的革命。这场革命可能使用或不使用暴力,可能突然完成也可能在几十年时间里相对循序渐进地进行。我们无法预测这一点。但是我们的确为那些憎恨工业体系的人们勾勒了一套十分宽泛的方法,从而为反对这一特定社会形式的革命铺平道路。这不是一场政治革命。革命目标并非推翻政府,而是颠覆现存社会的经济与技术基础。

一般来说科学家都是这样。可能其中也有少数例外,但总体而言他们的动机既不是好奇也不是造福人类,而是完成权力过程的需要。其他动机对于许多科学家来说也有作用,例如金钱与地位。

科学技术也构成了群体权力运动,许多科学家都通过认同这一运动来满足自己的权力需求。

因此科学盲目地前进,不考虑人类种族的真正福祉或任何其他标准,仅仅服从科学家以及提供研究资金的政府官员与企业高管的心理需求。

体系需要科学家、数学家与工程师,否则就无法正常运作。

遗传工程的伦理规范事实上将成为管制人类遗传构造的手段。一部分人(多半是上层阶级)将决定如此这般的遗传工程合乎"道德",如此这般的做法则不道德,因而他们将在实际上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整个人口的遗传构造。即使伦理规范是以完全民主的方式选择出来的,多数族裔也会将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那些很可能对于如何 "道德地"运用遗传工程另有看法的少数族裔。真正能够保护自由的伦理规范只能是一条,那就是禁止任何人类遗传工程。而我们可以十分有把握地说,这一点恰恰不可能在技术社会中得到实现。任何将遗传工程贬低成配角的规范都不可能维持下去,因为生物技术的巨大力量所产生的诱惑是无法抗拒的。特别是在大多数人看来,大量生物技术的应用显然且肯定是有益的(可以根除身体与精神疾病,赋予人们当今世界所需要的能力)。基因技术必将不可避免地得到大规模应用,但应用方式只能与工业-技术体系的需求相一致。

技术之所以是如此强有力的社会力量的另一个理由是,在给定社会的条件下技术进步只会不可逆地朝一个方向前进。只要某项技术发明被引进,人们就往往会对其产生依赖,除非它被某种更先进的发明所取代。人们不仅仅作为个人依赖这项新技术。甚至体系作为一个整体都会依赖它。(例如请想象一下,如果没有了计算机,今天的体系会怎么样)因此,体系只能朝向更加技术化的方向移动。在不至于颠覆整个技术体系的前提下,技术将会不断地逼迫自由后退。

技术的进步十分迅速并在许多方面威胁自由(拥挤、规章制度、个人对于大型组织越发严重的依赖、宣传与其他心理学技术、遗传工程、通过监视设备和计算机侵犯隐私,等等),阻挡任何一项对于自由的威胁都需要一场单独的社会斗争。那些想要保卫自由的人会被无数的新攻势及其发展速度所压倒,他们会变得微不足道并停止抵抗。分别反击这些威胁是无效的。只有把技术体系作为一个整体来反击才有成功的希望,但这就是革命而不是改革了。

人们倾向于想当然地认为,由于革命带来的变化比改革大,所以革命也就比改革更难发动。实际上,在某些条件下革命比改革容易得多。这是因为一场革命运动能够激发出人们极大的献身热情,而一场改革运动却不能。一场革命运动许诺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并创造整个新世界;它提供人民为之甘冒风险、甘作牺牲的理想。由于这些理由,推翻整个技术体系要比对技术的某一部分----如遗传工程的应用发展----进行有效、持久的限制容易得多。在适当的条件下,许许多多的人会热情地献身于推翻工业技术体系的革命。正如我们提到的那样,寻求限制技术的某些方面的改革者是为了避免不良后果而工作。然而,革命者是为了获得强力的报偿一一实现其革命理想----而工作,因此他们比改革者更努力且更执著。

现代社会不是去改变那些使人们抑郁的条件,而是给人们抗抑郁药。

但另一方面,请假设今后几十年的压力超出了体系的承受能力。如果体系崩溃,可能会右一个混乱时期,"动乱年代",就像在过去各个对代历史所记载的那样。不可能预见动乱年代最后会产生什么结果。但无论如何人类会被赋予一个新机会。最大的危险是工业化社会很可能在崩溃后不几年就开始重组其自身,肯定会有许多人(特别是权力饥渴型的人们)急于重新开动工厂。

工业体系将人类贬低到了被奴役的状态,而憎恨这种被奴役状态的人则面临两个任务。第一,我们必须增强体系内的社会紧张态势,以加快其崩溃或把它弱化到足够程度,使得反对体系的革命成为可能。第二,当体系充分弱化时,我们必须发展并宣传一种反对技术和工业社会的意识形态。当工业社会崩溃时,这种意识形态将有助于保证其残余被粉碎到无法修复的地步,这样体系就无法重组。工厂将被捣毁,技术书籍将被烧掉,等等。

工业体系的崩溃不会纯粹是革命行动的结果,它不会那么难以抵御革命的攻击,除非它自身内部的发展问题导致了极为严重的困难。因此如果体系崩溃,那么它或是自发崩溃,或是部分自发、部分由革命者促发的崩溃。如果崩溃是突如其来的,许多人都会死去,因为世界人口已如此过分膨胀,离开了先进技术就无法养活自己。甚至即使崩溃足够缓慢,人口的减少可以主要通过出生率的降低而不是死亡率的提高而实现,非工业化的过程也多半是极度混乱和极度痛苦的。幻想通过平稳控制的有序方式逐步废除技术是天真的,特别是要考虑到技术爱好者们的负隅顽抗。那么,致力于体系的崩溃是否因此就十分残酷呢?也许是,也许不是。首先,除非体系本来就已经陷入了深重的困难,无论如何都很可能最终自行崩溃,否者单靠革命者是不可能强行使其崩溃的。而且体系发展得规模越大,崩溃的后果就越严重。因此加速体系崩溃的革命者或许反倒控制了灾难的规模。

其次,我们必须权衡斗争与死亡和丧失自由与尊严这两方面的得失。对于我们之中的许多人来说,自由与尊严比长寿和避免肉体痛苦更重要。再者,我们早晚会死,死于为生存或为某一事业而战,强于活得空虚而无目的。

第三,体系的存续所带来的痛苦并不一定就比体系崩溃所带来的痛苦更少。在全世界范围内,体系已经招致、并且正在招致的巨大痛苦曾使人类千百年与他人以及环境和睦相处的古代文化被与其解接触的工业社会所摧毁。其结果就是全方位的经济、环境、社会和心理问题。工业杜会的侵扰所产生的影响之一,就是传统的人口控制在全球范围内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因而产生了人口爆炸及其所有连带后果。接着就是心理疾病席卷了整个所谓"幸运"的西方社会。没有人知道臭氧层耗尽、温室效应及其他现在还不能预测的环境问题最终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后果。而且就像核扩散已经显示的那样,我们无法防止新技术落入独裁者和不负责任的第三世界国家手中。愿意猜猜伊拉克或北朝鲜将用遗传工程来干什么吗?

"嗨!"技术爱好者们会说,"科学能解决所有这些问题!我们将征服饥荒、消灭心理病痛,让每一个人都健康而快乐!"是的,是的。他们200年前就是这么说的。人们曾指望工业社会能够消灭贫穷,使每一个人都快乐,等等。实际结果却不是那么回事。技术爱好者对社会问题的理解简直是无可救药地天真(或自欺欺人)。他们没有意识到(或故意视而不见)这样一个事实:当巨大的变化,即使是看上去有利的变化,被引入一个社会时,将会引发一长串其他变化,这些变化之中的大都分是不可预见的其结果则是社会的混乱。因此,技术爱好者们在试图消灭贫穷和疾病,设计制造驯顺、快乐的人格等等时,很可能会创造出比现在还糟糕的社会体系。例如,科学家们吹嘘说他们能够创造出新的、经遗传工程改造的粮食植物以消灭饥荒。然而,这将会允许人口无限膨胀下去,而众所周知,拥挤会导致紧张和攻击性的增强。这仅仅是技术会导致的可预见问题中的一个例子。我们强调指出,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技术进步给社会带来新问题的速度远比它解决旧问题的速度要快。因此技术爱好者们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试错时期才能够为他们的美丽新世界排除掉所有的故障(假设他们最终能做到的话)。而与此同时所产生的痛苦将会如此巨大,以至于体系生存下去所带来的痛苦不见得就比体系崩溃更少。技术己将人类带入了一条无法轻易逃脱的死胡同。

更好的办法是把这个腐朽的体系整个扔进垃圾堆,并勇敢地承受其后果。

现在的两个主要任务是在工业社会中促进社会紧张与不稳定,以及宣传一种反对技术和工业体系的意识形态。当体系变得足够紧张和不稳定时,一场反对技术的革命就有机会发动了。这一模式将十分类似于法国和俄国革命。在两国各自革命之前的几十年里,法国和俄国社会都显示出了越来越多的紧张与脆弱迹象。同时,提供一个与旧世界完全不同的新世界愿景的意识形态发展了起来。以俄国的情况为例,革命者积极从事于破坏旧秩序的工作。然后当旧体系面临着足够的额外紧张时(法国是财政危机,俄国是军事失败),它就会被革命一扫而光。我们预想的就是这样的道路。

大多数革命都有两个目标,一个目标是摧毁一个旧社会,另一个目标是建立革命者想象的新社会。法国和俄国的革命者没有能够成功地建立他们所梦想的新社会(这是十分幸运的事),但他们非常成功地摧毁了既存社会。

然而,一种意识形态如想争取到热情支持,除了负面理想外必须还有正面理想,决不能只破不立。我们的正面理想是自然,即野生自然,按照其本来面目运行的地球,不依赖于人类管理、摆脱人类干涉和控制的地球生灵。我们的野生自然也包括人类本性,即不受有组织社会管制、自主运行的个人,成为偶然性或自由意志或上帝(由你的宗教或哲学观念)的产物。

一个社会的经济与技术结构在决定一般人的生活方式方面远比政治结构更加重要。

我们不应主张无力或消极,我们应主张打破工业体系的权力,而这将大大增加个人和小群体的权力和自由。

(据称)贯穿整个历史,技术都是进步的,从未退步过,因此技术退步是不可能的。但这并非事实。对于"进步"的热情是现代社会形态的特殊现象,在大约十七世纪之前并不存在。
级别: 新手上路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8-02-01
简评《工业社会以及其未来》

自18世纪中叶伊始的工业革命,改变了世界的面貌。赞美工业革命的呼声一直很高。但是,在美国这样的工业革命领导者,却出现了一个唱反调的人。此人背景还不简单,竟是16岁就考上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在科学方面有丰富的知识,学识超过了一般的群众。这就是1995年震惊美国的炸弹狂魔泰德・卡辛斯基。尽管最后他还是被抓获,没能演好“高智商犯罪者”的大戏。但是他的基础目标已经达到,那就是强迫媒体发表了他的这篇论文《论工业社会以及其未来》。

他的犯罪过程这里并不提及细节,也没什么好说的。值得注意的是这篇论文,它从社会学,心理学,医学等多个角度切入,批判了工业文明,并且企图颠覆人对工业革命的认识。也有传闻说因为他经历了巨大的精神挫折,导致一定程度的精神异常,所以写出了这样的东西。其实,这并不重要,很多时候巨大的挫折是创作的动力,这并不影响创作的还原性。

总体来说,这篇论文可以分为几个部分:工业社会的特性,工业社会带来的影响以及解决方案。毫无疑问,这是一篇比较悲观和反对普世价值的文章,但我写的这篇《简评》不希望站这种态度,毕竟,总有我们能做的事情和能做出的小改变,哪怕再小,也是反省的结果和思维的闪光。所以,这篇《简评》的立意将是正面和向上的。

从最后一点开始说起。与普通的批判者不同,这篇文章提出了解决方案和具体步骤。也就是如何逐步摧毁工业文明,以作者的观点来看,自中世纪之后宗教节节败退给自由主义和无神论,正好可以排进去一个崇尚自然,反对科技的宗教。以宗教的性质进行推广,就能产生更为普遍的“感性地相信”。大概是因为作者相信,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掌握这种超前的概念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作者更希望以宗教和感性相信的形式来推广这一思想形态。这种思维方式还是不错的,即使出现这么一个宗教,大概也不会产生很大的坏影响,这大概就是比较极端的环保组织,从形式上也会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颇有政治家和哲学家感觉的是,作者相信在未来,工业社会的弊端必然会显现,然后这种思想形态就会有用武之地。不过毕竟世界的潮流是崇尚工业革命的,几乎不可能停止对新技术的追求。如果作者也看到了这一点,依然努力希望推广这种思想形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更像是一种行为艺术了,这是最吸引我的一点。那位被抓获之前一直在加拿大树林里住在简陋的木屋——这整个人都很行为艺术呢。

另外一个可圈可点的地方在于作者深入探讨了技术与人与社会的关系。他所看到的很多超前的概念,人工智能,基因技术,脑机接口的确符合当前的科技发展。现在的确在股票市场有大量算法做决策的地方,因为人很明显不能理清这些金融关系,只能交给电脑了。作者说极端情况下,人会变得一无是处,做不出任何决定,这也是十分有可能的。基因技术也是个可怕的技术,的确,正如高端的医疗技术,初期只有最有钱的人才能担负得起,慢慢才会普遍推广。如果是基因技术呢?那就会引起物种级的差别。最初的一批得到基因改良的人类,假如情况理想,他们的思考能力,体力各方面都会超过未经改良的人,就会出现两个物种。这一点确实让人担心,倘若人类通过技术达到的不止是改善而是进化的效果,未来是很难勾画的。

作者甚至公开反对医学研究。这部分的理论甚至让我看到了马尔萨斯的影子。按作者的话来说,医学剥夺了人的尊严,这的确有点难解释。医学用胰岛素让糖尿病的基因不断保留而不是逐步从自然选择中分离出去。这已经不是逆着世界潮流的程度了,而是反抗人类本能。人类都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本能。在作者看来,正当地接受自然选择的结果,比活下去重要。与此同时,也不能忽略了通过大脑创造出来的技术让人活下来,也是宏观上符合自然选择的。人的本能是要爬升,物种的本能就是要扩大和保全每个个体。这也是自然选择出来的结果。至于哪一种才是真正的自由和正义,就得让读者自己来思考判断了。由此而单纯指出作者不够人性现在还为时过早,由医学的话题过渡到了对伦理的讨论,作者认为技术的存在造成了如果不进行治疗将是不人道的,甚至说有了基因改良技术,不使用也是不人道的。为了避免这种不人道,作者认为不出现技术是更好的选择,从动机上看还是很纯正的。动机纯正的恶,都比伪善要光辉一些。

让我感到敬佩的,是作者通过技术的角度看心理学所产生的各种分析。非常了不起,也是我觉得全篇最有价值的部分。这虽然是一篇反对技术的文章,在改变不了技术潮流的前提下,这篇文章中的某些理论能够用于改善现状,那也是很不错的。就像资本主义通过马克思思想来改善福利制度给资本主义续命,这就是非常明智和向上的行为。作者认为,技术让人孤立,社会碎片化,向着对技术更加依赖的方向发展。科技和工业革命让抑郁症,精神分裂等症状高发。这与人类勾画的新物质世界的目标事与愿违。这难道不是指出了了不起的一点吗?作为经典经济学持久以来的两手理论,在技术的新时代似乎第二只手并未良好发育,这是值得注意的。

技术具有强控制性,越强的技术就能控制更多,权利将会越来越集中。所有的产业的理论在这上面都需要更新了。比如战争,曾经的战争是人数的比拼,这种比拼在二战结束以后就彻底终止了,人口不再是一个压倒性优势。唯一的优势是从统计学角度来看大人口产出高质量技术人才的可能性更大。是的,决定性技术成了唯一的因素。在心理学上,这条铁律也一样适用。

另一方面在于心理学这个学科的发展,受到技术思想的影响,正在向实用和操作性进步。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出现了大量推销和洗脑的技巧。这是典型的技术产物,技术带来了新产品,如何鼓励人们做出非理性判断,干预他们的价值观,卖出产品是维系资本递增的基础。在现代金融制度下,不进行这种推销,就会带来金融危机,就会有人陷入危机。资本主义批判共产主义产能过剩,其实资本主义也会有这个情况,只不过这过剩的产能在大脑里。产量不可以下跌,只能增长,否则就会有危机。

上一段也提及了,技术就是控制力,越强的技术的控制力越强。这是双刃剑,前三段中提及的,从经典经济学里学习,两只手理论,如果加强来自政府或者机构的监管,这方面的弊端其实很容易避免。这大概是我想从这篇文章里升华和萃取的部分。当大财团和企业创造出新的心理学手段,政府和机构要更加领先和超前,对此进行管控。可惜的是,这方面的监管的发展几乎停留在理念阶段之前,也就是完全没有发展。同时,这也不太可能发生,稍加思考就会发现,这看似正义十足而且势在必行的方法,其实根本不可能,因为共和政府正把大量的心理学技巧用在拉选票上,谁最能演好多面人,两面派,谁就能吃香。那么,有谁会站在人民福祉和国家长远未来的立场上呢?不会有,已经被自然选择消化掉了。我们又如何指望这样的政府,去执行这种监管呢?那就很像让腾讯去反盗版游戏。再加上推动消费是企业发展的基石,要想避免过度推销,就会造成销售减少,这对于企业来说也是事与愿违的。同时这种监管和判断过于困难,连反垄断法都能够用来借刀杀人,这种政策和管理办法复杂度初始就能达到反垄断方法的30倍左右,并且会持续递增达到300倍左右。出来以后,怕不是又会被寡头们操纵一波,把弱小的竞争对手打残。综合这三点,完全没有希望。

即使不可能,我也想总结三条这方面的调控可行的一些步骤。第一是机构和政府一定要走在前面,有最强的专家去整理和定义这些社会操纵行为,第二是有完全独立和公平的机构去进行系统化以及仲裁。第三是更新速率一定要快,避免被旧技术和观念荼毒。做到这几点,几乎比搞个乌托邦难了。也难怪苏格拉底要从个人开始构建正义的社会了,他肯定也发现从现有情况上根本无从下手。

技术和工业文明社会的特性,这也是这位哈佛天才带给我们的另一有力分析。首当其冲的当然是依赖性。新技术很吸引人,值得人去依赖,一旦使用技术就不会放下,因为比起以前的要方便很多。新技术对社会的塑造是不可逆的,因为微观上个人依靠技术,社会自然也会形成一边倒的发展,形成大趋势。另一个就是以小博大的特性,技术是如此地形而上,以至于其他的因素很难影响它的发挥,这就会必然造成势力对于个人的绝对控制和领导。第三是技术的强制性,强制使用,由于诸多原因不使用都是不行的。具体可以看原文的解释,非常清晰明了。

以这些特性为基础,作者勾勒出了让人难以言状的工业社会的未来:人不再参与社会事务,不管是微观工作还是宏观决策都由计算机完成,人的自我价值感遇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但是得利于高端的心理学技术,每个人都有一个无害的爱好,并且基因经过了良好的改良,变得驯良而坚韧,容易满足。而始终都会有那一群很小的精英圈子,如果他们仁慈,这些大众就可以都这么过完一生。如果他们极端,这些大众可能被消灭。以作者的观点是这种未来是对人性的巨大污辱,他宁可生活在原始的大自然中接受各种挑战而去做个真正的人,永远有机会翻盘,基本上可控,人的价值得以实现。

其实,以我的观点来看,价值和目的不一定是一层不变的,它也可以变迁或者升华。技术的进步毫无疑问会让价值和目的产生变迁。从合理性 合宜性的角度,也解释得通。还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这也是《论工业社会以及未来》带来的最重要的意义,一种新的声音和思维方式。我当然很乐意就这种未来进行一场伦理的辩证,不过意义并没有那么大。

接下来我想重点谈几点反省,这篇文章带给我们的启示。人类与其他动物的区分就在于跨过了反省的门槛,通过这篇文章,能获得哪些启示。第一点最重要的就是基于对科技,工业文明更加完整的认识,如何才能在这样的社会中更好地发展。科技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重塑人的思维方式,有必要培养对于技术的批判性思维,以及多加训练如果没有这项技术,怎样才能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用新的视角来看待技术,理解技术在社会和心理学中所站的角色,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如大型社交媒体,它的基础是人的自我展示的本能,鼓励他们不停地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东西,发布新内容,在这个过程中,人的自我展示的本能得到满足,就会忽略掉很多现代化带来的碎片化影响。与此同时,人的社交网络变得过于复杂,在整合现实社交系统和线上社交系统的过程中,其实会出现很多问题,但是往往被忽略。社交媒体带来的,对于人际关系新的定义和理解,也会改变人的价值观。认识到如此多的个体都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自己是沧海一粟。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感觉,社交媒体变得虚无缥缈,缺乏实感。让技术如此自由地发展,什么会造成热门才推出什么功能,是不够完善的。当然要花时间思考其影响和社会性因素,加以改良,就能让它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

被社交媒体擅自改造的社交概念,正在往两个极端靠拢,要么就是过度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要么就变成过于自我价值感缺失的虚无状态。这两种都是不利的,如何通过改造社交媒体,让它发挥积极作用,传达和塑造能造成良好影响的价值观,将会成为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电子设备共享信息的特性,让机构和政府对人的完全监控变得更加可能,更加隐蔽,这给很多人带来了不安全感。信息检索变得越来越方便和高效,匿名和隐藏会更加不可能,另一方面,由于虚拟货币和暗网的发展,非法交易和对互联网的非法使用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可以说这方面让技术的好处变得岌岌可危。

心理学行业也需要一次完整和深刻的自我反省,从次代心理学 营销手段开始,这些手段需要得到控制和防止滥用。治疗方法上,也得避免过于效用化。人的自我认知的成长本身就具有带有个体特色的弊病和短板,很多创伤难以修复从而必然发展和塑造称为个体新的行为模式,当个体用全新的视角去认知世界,纠正行为模式的治疗行为显得那么无力。需要更多谨慎和目光长远,一个心理学家需要的不仅仅是行之有效的办法,他更需要对于人性的深刻理解以及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事情的能力。治疗手段破坏了个体自我缓慢恢复的进程的事件,一直在发生。现代心理学嘲讽古希腊时代对于歇斯底里症的认知和可笑的解决办法,批判中世纪极端的解决方案,却恐怕有陷入新误区的危险。离开心理学的领域,其他的行业也都正在从工业文明初期的人定胜天的自信中恢复到平衡线上。这种谨慎和长远的眼光正是急需的。

虽然不可能改变过度营销的滥用,但是绝对需要认识到这种滥用心理学的行为是可耻和可恶的。不管是公司为了团队的团结,或者说为了说服客户改变想法。以至于PUA这类技术,必然把人类带进邪恶的深渊。在这个脑力主宰的时代,滥用心理学的行为,比任何一种物理伤害更加可恶,是对同类的不敬。应当树立这样的普世价值观。但是这相当于把政党的行为也推进了这种批判的中心地带。这里只好再引用《国富论》里的观念,动机依然很重要,倘若政党真正站定一种思想形态,并抱着最大纯度的真心,希望为人民谋福祉,最后发现使用心理学手段也是必经之路,这种值得尊重。如果是为了个人或者某群人的兴旺发达从而选一种容易煽动人心的思想形态去宣传和推广,必然手段会越来越下流,没有止境。由于这方面的知识基本上不在常识范围内,要鉴定和批判这种行为异常困难,不得不无奈承认这是空中楼阁。

一个显而易见的现状是信息量大大增加,产生信息的情景和动机也变得复杂起来。很明显,在未来社会,对于那些希望谋求个人发展的人来说,并不是更轻松地把更多工作交给计算机去决策,而是需要更加警惕地审查信息,避免被其操控。辨认这些信息究竟是以真相产生还是以某种目的产生的,做到这一点及其困难。这对个人修养和个体素质提出了全新而巨大的挑战。

新一代的人少了很多旧的压力,但是有新的挑战出现,他们也出现了新的压力。本来心理性质的东西就是很个人性的,如果这些压力得不到理解,会加重他们的情绪。显而易见的是这些以压力类型为集群的人聚在一起,通过理解和分享来试图回到平衡,这种行为就彰显了技术的优势作用。毕竟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有解决方案的。不宜像作者一样用太悲观的角度去思考。

很明显,工业文明社会不会轻易停止前进的步伐。也不一定会按照作者的想法那样悲观地发展,计算下一步的现状用的是当前的价值观,但是不能忽略了价值观是不断更新和变化的,所以,预测一个社会模式的未来这种事情,并不那么可靠,只能作为一种参考和对行动修正的依据。这才是足够科学的态度。原作者写了一篇这么极端的东西,其中引用的很多历史元素有些地方尚有谬误,大概这也是影响了他判断的一个因素。这方面是值得批评的。不过,这位年轻的科学怪人的观点依然值得瞩目和研究。

至于物种进步和分支,人工智能占领世界这种事,我觉得应该抱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态度,如果大趋势不可避免,就应该研究如何更好地在新情况下某生存,而不是花时间在做无谓的逆天为人类改命的事情。选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是理性判断的一个重要课题。这篇论文带给我们的是矫枉过正的批判,超前的启发与推断,这本身是一种良好的参考和扩展。如果过于认真地推断,未免也有点过头。取而代之地,用行为艺术的视角来看,更能挖掘出人类与人性发展之美。实际上,原文的作者倡导自然,这种偏激也会跟普通的偏激相区分。就像是抱着持久战和自然发展的态度来看待这些事情。即使社会将千变万化,价值观也会代代更新。不要让新产生的劣势成为我们的借口,而是应该乐于面对挑战,勇于直面困难。我想,这才是人类真正需要保留的尊严和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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