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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告别了,残杀生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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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十八届五中全会的公报宣布实行“全面二孩”政策,放开二胎。这也许是一项迟到了的决定。
中国自1980年代实行计划生育以来,数不清的妇女被“上环”,数不清的胎儿被提前结束生命。此时再读袁凌先生的这篇文章,仍然不禁潸然。

生命悲歌——粪池婴儿


在医院住的那些年,对上厕所一直害怕。广佛医院的厕所在一个荒院子里,抹了石灰的土墙屋,里面正像医院的厕所那样出奇地肮脏,常常使人无法蹲下去。似乎人一生了病,干净什么的就抛到九霄了。许多年以后,如果晚上便秘,还会梦见自己蹲在医院厕所的蹲位上,由于实在太肮脏,怎么也解不出来。

但当时我害怕的不是这个,是厕所里泡的死娃子。

每年计划生育运动一来,医院把好多女的弄来人工流产,我成天看见妇产科冉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提个桶,桶里装的就是婴儿,还有胞衣、血和棉球,冉医生让等着的男农民提到厕所里去,倒了。手术室窗底下有一条小沟,不断地排出血水。那农民提着自己的没成形的儿女,不知道看不看一眼,也许是心情复杂地,“哗”地把一切倒进了厕所。婴儿扔到粪坑里,要漂起来,一天要做几个,粪坑里就漂满了婴儿,泡得肿泡泡乌油油的,周身盘着一团团的蛆。

没有一个厕所像医院这样喂养了这样大量肥壮的蛆,夏天的时候,蛆像一根根裹起的粗绳子,顺着便槽爬上来,爬上脚面。蹲着的人不得不随时挪脚,把脚背上的蛆抖下去。有时我感到它们在脚背软乎乎地蠕动,没有五官的头,只带着一根小小的尾巴,会想到它们也没有那么讨厌。大人背着打农药的机器来杀虫,一阵喷洒之后,墙角蠕动的蛆成了一堆尸体,慢慢地僵硬干枯,变成黑色,像是一种药用完后的下脚料,直到冬天还堆在那里,叫人联想不到供养它们的婴儿身体。

婴儿的手脚,有的连眼睛都长好了,有的看得出头发,传说有一次婴儿流产下来是活的,倒在厕所里,还哭。有一次一个婴儿只长了一只手臂。

蹲着的时候,看到那些漂着的婴儿,恐惧他们会伸手上来,掏出我的肠子。我的下身此刻毫无保护。我只有低下头从便槽里看下去,死死盯住那些婴儿,提防他们。这是白天。一到晚上,除非有人打伴,我就像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不敢上厕所,但是我已经十多岁了,不能老要人打伴。我跑到附近的粮管所、供销社,甚至很远的林特站去,我到医院的菜地里,躲在包谷林里。可是这不是经常的办法。

直到我上大学了,家也搬到了另外的医院,那里的厕所里一样也有婴儿,我还老是害怕他们的报复。

野狗爱到粪坑的出口转,因为医院的粪特别肥,农民喜欢来挑,有时候连死娃子舀上来了,就撂在出口边上,野狗来叼到到处跑,有回在太平街的正街上,出现了一个死娃子。医院自己种的菜,也都用这粪浇,特别肯长。

有一年爸爸和另几个医生专门用一个婴儿,把南瓜子种在它脑袋里,挖坑埋在地里,结果那一年长的瓜有小桌子大,就是没人敢吃,也不知到底有人吃了没有。



冉大夫是我少年时见过最白胖的人,超过伙房里妈妈发出来的馒头。她的脾气却完全地凶暴。经常把她的丈夫、一个瘦成麻秆子的人追得无路可逃。或许是那些被打掉的婴儿带走了她的好脾气。

她喜欢收礼。每个生孩子的女人进手术室之前,男人都要提一只鸡给她。她家的鸡养在木笼子里有一大群,再倒手给别人。那时鸡都散养,只有她收的鸡像兔子一样关在笼子里。后来她不收鸡了,变成好保存的烟酒,可有一次,一个穷人家还是只送鸡给她。

她就借口做饭,不进手术室。那头女人发作了,叫她几次,她还不肯洗手戴手套。等她饭吃了过去,女人是横胎,已经来不及抢救了。

男人要杀她,以后又告她。她赔了几万块钱,保住了工作。以后依旧是她做妇科手术,依旧有人送烟酒。

医院起了一排小平房作宿舍,冉医生的烟酒存在小平房的楼上。楼板只是木条子钉起来支撑的竹席子。冉医生定期搭梯子上去,取下烟酒送到县上糖酒公司卖掉。有一次一瓶酒搁得有点远,她踩着楼板去够,结果竹席子受不住体重,轰地塌下来了。

冉医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摔坏了尾椎骨。冉医生瘫痪了,躺在床上,过了几年去世了。

别人都说,按说她的屁股肉也厚,怎么就正好摔着了尾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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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5-10-30
1991年,那年是羊年啊,我才上小学,当时是见过很多很多的拖拉机上,拉着那些因家人生孩子而被抓起来的村民,游街个个都是五花大绑,胸前还挂着一个牌子,至于写的是什么,当年太小,没有注意看。

据说XX乡的一个大学生不满当时现状,说了些抨击的话,被绑在电线杆上示众。

据说有的人(怀的是第一胎),再被计生队抓起来去引产的路上,生在了车里,小孩就被活活掐死......

听说我们镇上的大坑都填满孩子了

县委书记说期间生下来一个都是他爹

当时县城搭满了帐篷,全是是挨号流产引产的孕妇。计生干部是权力最大的,带领由乡镇干部,二安,从学校抽调的老师,组成夜袭队,只要是怀孕妇女,无论是否超生,是否有准生证,立即抓起来。凡是有跑的,双方父母,亲亲邻居,连座连户,因为是邻居,就抓,因为是亲戚,也抓。被抓的大部分受到很残酷的折磨(老人要好一些),还有的游街。房子被拆,被推,电视,粮食,牲畜给拉走

91年杀羊羔极不人道,人们对乡镇干部恐惧到极点,让查体,只要在村上广播一遍,不管你听没听到,不管你在哪里只要跟不上查体就罚巨额现金。

街上挂满了标语条幅,上面无一例外地写着“宁肯断子绝孙,也要让党放心”“上吊给根绳,喝药给一瓶”“宁肯流出来,不许生出来”“执行政策要坚决,决不允许孩子多”等等不一而足。

当时的这个县的县委书记叫曾昭起,另外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叫白志刚。这是两个永垂千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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